阿拉斯加日记

1大比目鱼的故事

2那一夜,我看到了北极光

3说说我的乌龟壳

(4)钓上大比目鱼之后

(2) 那一夜,我看到了北极光

 

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为什么而哭泣了,但当我看到北极光的一刹那,泪水还是夺眶而出。

 

那是818日的凌晨3点,我们离开Denali国家公园,连夜赶往安卡雷奇(Anchorage),乌龟们(我对绿色乌龟成员的昵称)都睡在汽车上。我真是一个好同志,主动捡了车厢最后面的角落,蜷缩在那里。其实,除了发动机的燥音大点,头顶部的空间小点,那儿是一个不错的地方,没有人从你身上跨来跨去,倒也安静,所以,每次睡在汽车上,我都能一梦到天亮。但这天睡得正香,却在嘈杂的声音里被同伴们推醒了。

 

“快起来,起来,看北极光。”同伴们当然是用英语说的,他们是在重复司机的话。迷迷糊糊中,我对“Northern Lights”并不敏感。

 

“发生了什么?”

“北极光。”

 

睡在车厢前面的人已经下车了,后面的不甘落后,也打开车窗,纷纷把头探出窗外。我是一个盲虫(盲从),也赶紧从角落里钻出来,半梦半醒地挤出头去。

 

Oh, My God!我就看见了头顶上,一轮不甚分明的月亮,笼罩半个天幕的,却如同舞台上的激光,从天幕的中心,辐射向四周散去。我明白了,那是北极光,就是无家班主在攻略中喧染的,第一次见到的人都会流泪的北极光。

 

我也就这样衣衫单薄如同众人地下了汽车,打着赤脚立在寒风凛凛的阿拉斯加,仰望北极光照亮的星空,然后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流了出来。

 

我是最后一个下的车,因此也就理所应当地最后一个上了车,虽然我没有看到北极光最初的出现,但却一直等到它的收场,看到那些或明或暗的光线在夜空中移动,本以为幕布就要拉上时,突然某一处黑暗中又挤出一缕缕绚烂的绿色。我依依不舍的,直到司机已经一脚踏上了车门,我回头告诉他,我真是非常非常感谢你,叫醒我们,让我终于有机会见到每个来阿拉斯加的人都向往的北极光。

 

 

 

绿色乌龟阿拉斯加之旅的最后一站,是素有“世界大比目鱼之都”称谓的Homer小镇的海边农场(Seaside Farmer)。营地设在一处海边高地,前面是大海,海的对面是冰川,依旧绿色的原野,原野上一处处粉色的小花,我想,天堂也不过如此吧。我问见到的每一只乌龟,明天做什么?“Relax(休息)”,每一只乌龟都懒懒地说,我也就顺理成章地不到十一点就钻进了营地里的乌龟壳(我的绿色帐篷),一觉到闹钟响。

 

没想到,第二天,见到的每一只乌龟都问我,昨天夜里见到北极光了吗?“北极光?你们见到北极光了?”这里可离北极圈远着呢,我记得无家班主说过,要在阿拉斯加最北面的城市Fairbanks才能见到,而这里比Anchorage还南呢?但事实上,他们昨天夜里确实等到了北极光,出现两次,分别在十二点左右和一点多钟。当得知我没见到后,那形容起来可真好听,“就像光线在空中跳舞!”TNND,我真想大骂,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,在Homer熬夜也可以看到北极光?

 

好吧,在Homer的最后一天,我是破釜沉舟了,下午时,尽管不情愿,还是躲到乌龟壳里睡了一觉,只为晚上可以熬夜。我想,就算我熬到天明,也要等到北极光。当然,在这里,黑暗的时间只有五个小时左右,我尽力了,就不会再后悔。

 

这日是822日,尽管白天热到可以下海游泳(我可以很自豪地宣称,自己在阿拉斯加的冰海里游了二十分钟,出来以后问同伴,这里的海叫什么?希望叫北冰洋,结果被告知,还是太平洋,L),但太阳一落山,还是冷得令人直打寒战。我穿了两件T恤,又把一薄一厚两件冲锋衣套在一起,再挤在篝火旁边,指望“人定胜天”。

 

本来这儿的营地是11点以后就要求安静的,但因为这一日是大家在一起的最后一晚,因此破例将安静时间拖后一小时。几乎每一个围坐在篝火旁的乌龟,手里都举着一瓶红酒,有几个女孩子毫无顾忌地大笑大叫着,显然已经醉了。因为酒精过敏,我滴酒不沾,此时还保持清醒,却有些羞愧难当。好在,我需要的不是离别的怅惘,而是再给我一次北极光。

 

我的身后是一片树林,树林后面是一片天空,快到十二点的时候,那片天空仿佛因为远处的强烈灯光而变得灯火通明般,旁边的一个旅行者(不是乌龟)说,这是北极光出场的前奏。果真如此?我宁愿相信它是真的,因此便悄悄离开篝火,来到黑暗笼罩的营地,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片天空。

 

照亮那一片天空的,不是人间的烟火,我知道,那一片天空的下面,只有连绵的群山,我会等待,哪怕一直到天明。

 

但北极光并不是羞涩的小姑娘,倒象是一个落落大方的北方汉子,不需要你等待多久,不到十分钟的光景,那一片亮光已经慢慢顺时针移动了90多度。当然,如果你一眼望去,是发现不了它们移动的奥秘,除非如我一般站立在黑暗中追随着它们。然后,它们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,如同舞台的幕布一般,慢慢隐去,然后,真正的主角就登场了。

 

就如同自己的虔诚打动了上天,眼前出现的一幕决非我的笔墨所能形容,就在我的眼前,半个天幕上,光线在跳着它们的舞蹈,变幻莫测的是它们的色彩,红的,绿的,粉的;变幻莫测的是它们的舞步,就像一只纤纤玉手牵动的薄纱,划过优美的曲线,却绝不零乱。天啊,这是怎样的一番舞蹈,没有乐队的伴奏,有的只是来自人间的黑暗中的一声声惊叹,还有我无声的流过面颊的泪水。

 

 

跟随绿色乌龟在阿拉斯加的最后一天夜里,从12:15 12:50,我就这样伫立在寒冷的黑暗中,仰视天空,追随着Northern Lights,这人世间所能见到的最美妙的光的舞蹈,the dancing of the lights……

 

 

后记:我曾试图拍下北极光,但无论光学相机还是数码相机都无法捕捉到它们稍纵即逝的脚步。那日在一个小镇的超市里闲逛,恰巧发现眼前的报纸上,正是我第一次见到的北极光,也就盗版地拍照下来。BTW,今天中午,我收到了从阿拉斯加特快专递来的我钓的大比目鱼,每一个收到这份特殊礼物的朋友都尖叫不已。阿拉斯加,真的是令我疯狂。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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