峡谷环游记

（4）为了路上的风景

15.

想去Navajo印第安保留区，是因为一本地图册的封面，《Road Atlas 2002》：一条狭窄破旧的公路通向远方，路的两边是桔红色的土地，还有更为桔红的几处高大的土丘。因为这个封面，我买回了这本地图册，因此知道了这里是位于尤他州163号公路边的纪念碑峡谷（Monument Valley），而这一带属于美国最大的印第安部落纳瓦霍（Navajo）保留区。地图册中的这一地区，也恰巧被涂成接近桔红的颜色，它的周围，密集着美国西南部最具吸引力的若干个国家公园，因此我决定有一天，一定要带着这本地图册回到它的故乡。

记得两年前，当我们结束从北京至红旗拉普的自驾车旅行时，很多人都问起一路上什么地方最美，我的回答是，最美的风景在路上。在四川的若尔盖，在新疆的伊犁，还有许许多多的地方，不管通天大道还是崎岖山路，行驶在路上，总会遇到美丽的风景。那风景或因天地的辽阔，或因人迹的罕至，或因时空的交错，都令行驶中的你感动不已，我形容那种美丽令人窒息。所以打那以后，如果出行，我会首选自驾车，宁可错过旅游景点的风景，也不想错过路上的美景。

在美国出版的地图册上，如果你留心的话，会发现有些路线边上点缀一些绿色的小点儿，这便是Scenic Route 或 Scenic Drive 的标志，也就是说，这些是风光优美的道路。在选择两地之间的线路时，对于我，Scenic Drive绝对是优先考虑。而且在美国，大可不必担心道路的好坏，只要地图上标出的路，除了带有虚线的Unpaved Road（没有铺的路），其他绝对是适合任何车辆。所以有时行驶在路上，看着那些一辆比一辆霸气的四驱越野车，真想不明白它们在美国派何用场（当然久而久之就看出了门道：第一是安全不怕撞，然后可以拖船力气大，还有就是美国汽油还不够贵）。

16．

从大峡谷驱车前往尤他州Moab地区的Arches和Canyonland 国家公园，人们通常会选择160号公路向东，再转到191号公路向北，看上去简洁明了，但你却恰恰错过了最精彩的尤他163号公路，也就是《Road Atlas 2002》的封面。

不过当我沿着160号公路东行到达163号公路的起点时，已经是傍晚时分了，正在庆幸老天给我一道柔和的光线去欣赏将被染成桔红的土丘，却突然发现摄像机的遥控器失灵了，如果无法一边行驶一边用遥控器录下沿途的美景，而且是我最最渴望见到的景象，将是多大的遗憾。我只好停下车来，试图修好遥控器。

查看地图，停车的地方是一个叫做Kayenta的小镇，还在Arizona州境内，而163号公路上下一处小镇Mexican Hat距离此地大约50英里，如果在天黑前赶到那里，就势必不能随心所欲地在163号公路上欣赏风景，还会错过纪念碑峡谷，所以决定当夜就住在Kayenta。但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，不想浪费一寸光阴（欣赏美景），就决定先沿着163开一段，然后天黑前再返回来。

17．

折腾了几下，还无法让遥控器工作，索性就一直开着摄像机，反正磁带还多着呢。

进入163号公路没多远，两边的土地就开始变成粉红色，我知道，如果光线合适的话，它们会被夕阳渐渐染成桔红。公路开始上坡。行驶在路上的时候，我最喜欢上坡或是弯道，因为马上就将看到不同的景致，这也是我喜欢在上坡或转弯时打开摄像机的原因：给“观众”一个惊喜。

这个坡儿果然没让我失望，到了坡顶，我忍不住大呼一声“My God！”，就是企盼已久的那种彩色的广袤土地，其间零星点缀着些形状诡异的土丘！只是现在光线的角度不对，没有呈现桔红的颜色，但却有翩翩云彩，填充在接得如此之近的天地间，突显出土丘的伟岸。

在这样的天地间，路显得很窄很窄，而那看似咫尺的土丘，却总也驶不到近处。我突然发现前面公路边有一处凹进的地方，正停着一辆RV（房车），本着“法不责众”的心理，我也停到它的旁边，准备拍几张片子。

其实，停车的地方是一个路口，所谓的路，也就是土地上的一道车辙，通向远处散落的几间房屋，让我突然想起在新疆的巴音布鲁克草原，也经常见到这样的景象，只不过这儿似乎寸草不生，而且那几间房屋也不像有人烟的迹象。

但判断严重失误，这边还没有选好角度，背后汽车喇叭就响了，原来是有人要进入前面的土道，而我的车子与那辆房车一起，恰恰堵实了路口。

唉，从来没有这样无理过，再一看那驶来的车子，竟是一对印第安夫妇。我马上想起朋友说的，这些印第安人都很不友好，尤其是对外国人。天啊，可……那对印第安夫妇除了按了一下喇叭，就只是在车里静静地等待，甚至看不出一点恼怒。我赶紧一边道歉，一边随着房车把车移开。

不过仓促间这一移车，竟出了大问题――接下来，我怎么也拔不下汽车钥匙，而且试着重新启动也启动不了。天啊！这里可是“荒无人烟”的印第安保留区，而且马上就要天黑了，怎么办？还好，旁边的那辆房车正要离开还未离开，说时迟那时快，我赶紧冲下车去，拦住已经启动的他们，这可是我最后的稻草了！

他们却不是美国人，好像从哪个北欧国家来的，加上我对于车的部位名称也叫不确切，反正是解释了超过一分钟，他们明白了，原来我需要帮助。司机就下来了，我示意给他看，无法打火，他明白了，扳了一下挡把，再打火，车启动了！他告诉我，我没有挂在停车挡，所以无法启动。唉！我哪里知道呢，我的甲壳虫是手动挡，自动挡的车也开过若干次，但从没出过这样的情况。好了，问题解决了，我千恩万谢的。“就你一个人？”他们看着我都不敢相信，尤其是我连换挡这个问题都搞不懂。我解释说，我一直开手动车，刚刚租了这个自动车，所以……他们非常友善地称我勇敢，末了，那个帮我修车的司机还说一句话，让我特感动：“You need a man”。我再次谢过他，心想，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，你不正是那个需要的人吗？看来，我一直做好人，关键时候还是有好报的。

这是我整个旅程中唯一出现的一次险境，却也化险为夷了。